没有孩子不喜欢雪。一觉醒来,拉开窗帘,大片雪光映入帘里,那时的喜悦是无可比拟的。
小时候,我对雪没有什么好感,对于雪的迷恋,大多来自武侠小说。雪常常作为小说的背景:大雪纷飞,一缕琴音隐隐传来。这琴音,多半出自一位倾国倾城的女子之手。她的心中多半藏着一位男子,这名男子多半会吹箫,在二十四桥上将一支曲子吹得催人断肠,男子多半有着好听的名字,西门吹雪抑或慕容白衣。
接着,就会是我最讨厌的情节:几个人在雪地上飞舞着、厮杀着,忽然,一剑刺破了某人的白衣,一片鲜血落下来,洒在白雪上,把雪拍得“嗞嗞”叫疼,令人心寒。
小城里的人赏雪,大多是出门走走,拍几张照。离开后,白雪已沾上黄泥,不堪入目。以我看来,真的赏雪一定是像张岱那样,驱一小舟,拥一小炉,只带一名舟子,在湖上赏雪,若是遇见知音,自是妙不可言。几杯黄酒,便融化了雪天的寒意。不过,若是在现代,恐怕不是“强饮几大白而别”,而是“共拍数张照而别”吧。
名著里也不乏雪的身影,无论是林冲怀抱狗肉,醉卧山神庙,还是大观园中踏雪赏梅,都自有其情趣 。
爷爷也是很喜欢雪的。每次下第二茬雪的时候,他抱着一只小茶壶出去,装着满满一壶雪,以雪水泡茶。
小时随叔叔去北方看雪,跟北边的小朋友打雪仗,大人们竟也纷纷加入,打完后,我鼻青脸胖,感受到了“战斗民族”的威力。北方人很爱雪,但他们却不像雪一般柔和,他们不是打雪仗,只是找个理由打仗而已。
南方雪不多,但人们大都像雪一般柔和。还记得某个雪夜,爷爷、二叔几个人在平房顶上喝酒赏雪,我也抱个椅子上去。爷爷笑着给我灌了一小口酒,便把我抱下去,我不久就睡着了。那个夜晚,我不知他们赏了多久,但我知道,他们是真的在赏雪。
如今,全球变暖已日趋严重,哪怕是冬日,雪也不常见。不知何时,拉开窗帘,又会邂逅那白色的惊喜呢?